↑头像是摸鱼失败的扑街企鹅↑

【瑜/峻】叔父

【ooc预警!】

感谢 @黑夜无梦魇 提供灵魂支持。




“身为遗父,当抚孤弱,是属人道正义。”

“共卧起饮食,及成人,未尝离左右。”


我自少年时与叔父一同生活。叔父年长我不过十余岁,其陪伴我从孩童长至成人,我见证他从青年变成世人口中的故事。


(一)

对于父亲,我幼时的记忆模糊,随时间流逝印象变得更稀薄。

叔父乐衷于帮我“找回”这记忆。

我感叹记不清父亲时,他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抱怨我健忘。随后拍我的肩膀,蹲下身,手指自己的脸,逐一分辨:眼睛鼻子差不多,嘴相似,脸型一样,身材更高大。初时我深信不疑,呆望着他,情不自禁喊出“爹”。立刻被他用夸张的语调打断,故作严肃地强调自己是叔不是父。或许是孩童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也可能是被他夸张的表情语气感染,我止不住地笑出声来。他轻揉我毛茸茸的脑袋,随着我一起笑。

然而不久后,叔父的“把戏”被揭穿了。

那次他故伎重施,恰逢族中老妪来访,年过半百的她自父亲出生便见过,忍不住打断叔父,说是父亲与叔父姿貌不同,让我别信。老妪笑称我父亲没有叔父高大,还凑到叔父身边比划起来:大概矮几寸,没那么强壮……叔父苦笑,申诉自己和兄长的相像,坚持兄长更高大的“事实”。围在他身边的人回驳,嘲笑叔父的记忆斑驳,无视了自己的身材的变化,打趣要新赠叔父铜镜。

远亲们嘈杂的争论声,伴着厅堂的暖烛,营造出一种家族宴会的气氛。那种氛围对于江淮豪族而言本该十分常见,于我却只是记忆中似有似无的迷梦。在我的情绪转向忧伤前,注视到叔父的目光在氤氲中朝我看。他亲切的神情,让少年对家的归属感找到寄托。


(二)

叔父对于父亲误导性的描述成了家人间的趣闻。

起初我单纯觉得叔父是如我一般记不清,稍大一些又怀疑,叔父是借此安慰我,不料失控发展成趣事。我与叔父无话不谈,自然是坚持不懈的询问他,起初他坚持自己对其兄长描述的准确,待我稍大些时,他则笑着不予置评。叔母则认为,她觉得两个原因兼有。可我并不认为叔母的观点更有价值。对于叔父,我的了解不亚于她。至少对于我和叔母而言,叔父表现出的是不同身份的两面。我和叔父遇到过的狼狈事,恐怕是叔母这个大家闺秀无法想象的。

那年在居巢,我帮附近乡里的李奶奶晒豆腐,遭遇大鹅追逐!撒腿坚持跑了一段路,仍没躲过大鹅的蹂躏,更槽糕的是我迷了路。好在叔父和叔父的马还有叔父的狗对我足够“关心”,在日落天黑前及时找到了我。

叔父看到我的衣服被扯得破烂,满身泥垢,头上总角乱蓬蓬两团,笑着摇头,像苦笑也像是被滑稽的样子逗笑。叔父抱起我放在马背上,他也随之上马。马背上地方小,他从背后紧贴着我,牵缰绳的双手环抱我,非常紧促。

“太紧了,松一点。”我挣扎道。叔父没松手,也没办法松手,在我身后发出忍笑声。

前方突然出现负责治安的巡逻队,他们怀疑我的身份,要求叔父下马。当地出现过很多拐卖孩子的事,对小孩的身份格外敏感。

叔父向他们解释了叔侄关系,本以为能过关,不料对方呵斥起来:

“你们怎么可能是叔侄!根本不是一路人,还想冒充家人!”

我和叔父困惑地陷入沉默……

“快承认吧,放了孩子,我们就不为难你!”

“他是我的叔父!”我替叔父打抱不平起来。

“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被卖了还忙帮数钱?”

我委屈的吼道:“你又不认识我们,凭什么说我被卖了?”

对方那群人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被逗乐了。

“你看看你这破衣烂鞋,这骗子只顾着自己锦衣玉袍,骗我们你俩一家人,这不骂我们眼瞎吗!”

叔父听明白问题所在,便求那人带他去当地衙门向当地长官说清情况。一路上叔父打量着我嘀咕:明明很相像。

到家那日,叔父拉着我,从厨房到马厩挨个问:我俩是否相像。所有人都笑着点头敷衍。后来家里门客多起来,这个问题也一直延续下来。周公瑾和他的大侄子长像是否相似,每位门客都被要求判断过。

我和父亲长得像不像?父亲和叔父像不像?叔父和我像不像?

在乱世中散失家庭的叔父和我,用最直白的联想,最浅薄的问题,妄图抚慰对亲人的思念。


(三)

叔父的昏礼,对我而言过于突然。没有人会将婚姻大事与总角小儿商议。一切议定后我才得知:叔父要与我素未蒙面的陌生人,组成新的家庭。身边的伙伴,皆是父母兄弟组成一家,而我身边的血亲,只有叔父。

虽然他不许我唤他为父,但从传授家学到送我入学,扶我上马到陪我骑射,他既试图以父母亲的身份引导我的成长,又如同至亲兄长般倾听少年的烦恼。叔父于我既是父亲也是兄长,平常周府里姓周的只有我和叔父,此邸即我宅,此人即我家。现在,他要成家了,成为真正的丈夫,父亲。

不安和焦虑,不断向我涌来,这次我不能向人倾诉,若是告诉朋友,他们帮不上忙,家事反而成了笑谈。远房亲戚恐怕只会觉得我是胡闹。叔父,本是我倾诉的对象,这次却万万不能靠近。我的郁闷越发沉重。

没能察觉孩童心事的叔父,在这时还兴奋的跑来告诉我要搬新家的消息。于叔父和我而言是第一次正式搬家,他要带上我离开庐江,长期内都没有回归的打算。新宅,新妇,新家,叔父大概以为我,这个爱凑热闹的少年,定会喜欢充满新事物的搬迁。然而少年却只是把他的热情转变成了敏感和叛逆。

不喜欢新宅,散发奇怪的气味;不喜欢当地的饭菜,食材和口味让我提不起胃口;不喜欢新来的帮工,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不喜欢新来访的客人,他们不再关注我,谈论的只有叔父的新家室。既然这里不属于我,为何要留下,我分明能自由纵马。

庐江郡并不遥远,快马不需二日便可到达。趁叔父和宅中大部分人外出时,我牵马离开。这匹马是叔父的,他一直让我骑乘。

出城门之前我小心翼翼,紧张盖过了寂寞和不安,多日伴随我的阴郁都不见了。顺利出城后我便跃马而上,独自一人自由驰骋,去向远处的快感使我血脉贲张。当太阳落下时,马儿开始疲惫,我的双腿开始酸胀。黑暗与阴冷开始袭来,正如我的人生一般:曾是充满美好与朝气,终是被人遗忘归于寂寞。

没有人发现我,怎么会有人发现我?我的父亲母亲遥不可及,我的祖父母与我未曾相见,我没有兄弟姐妹,连同龄的堂亲也不曾有。我唯一熟悉的亲人——叔父,正忙着操办自己成家的仪式。这变幻莫测的乱局已让他寝食不安,昏礼前各种琐事更将他缠住,待他归家已是深夜,我应该熄灯独自睡在自己的小榻。他断不会发现我未归家,至少今夜不会。

在我哭泣前,一队士兵突然拦住了我的去路。我被“关照”地拉下马,“请”到附近一处小站。小站外那匹马我再熟悉不过,我牵的马显然比我更加熟悉它的马友,嘶鸣着甩开我向它奔去。不远处伫立着我最熟悉的人影,昏暗的光照下显得高大冷峻。我扭扭捏捏靠近,他却突然走来,一把搂住我向马车走去。叔父抱我上马车,只叮嘱一句和他回家。见我低头默认走入车中,他便离开乘上了自己的马,一路都未与我说话。我望着车窗外清冷的月光,心疼起他看起来疲惫的身影。

在马厩外,我撑着被泪水浸哑的嗓子向他道歉。他安置好马后走出来,拍拍我的背,让我同他一道回房。我以为他将我安顿好后便会离开休息,未料他自己也留在我卧房中。他解释说自己的房间正在布置不方便安歇后,便倒在榻上。

当我躺下后,他终于开口让我解释。我不会说谎,又羞于启齿自己今日的胡思乱想,便半真半假地只倾诉我对新宅和新城不满。他笑着说明日会有庐江的乡亲送来礼物,自然少不了我最喜欢的吃食。还有平日曾经的伙伴远亲也会陆续来拜访,我的乡愁暂时能告一段落。

最后,他似乎和我说了句这里永远是我的家,语气严肃认真,和之前的笑语格格不入,或许那只是我那夜入梦前的幻听。


(四)

随叔父搬家后不久,我结识了新的小友。对一个从没在江东生活过的少年来说,结识新友的过程实在谈不上愉快。那时有个孩子新丧了父亲,附近的其他孩子玩耍时便开始议论。

孩子是最善良纯真,同时又没心没肺的,成年人世界的悲喜在他们眼里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一位小朋友提议,为了照顾那位失去父亲的孩子,以后大家互相嬉笑怒骂的时候不要扯到父亲这个词,尤其是骂人的时候。

一开始孩子们都觉得有道理,然而我新邻居家的孩子小张却替我打抱不平,说是对我不公平。我还没反应过他是何意,其他孩子起了哄:

“小峻没有父亲。"

“他母亲也不在家。”

“好像祖父祖母也没有。”

“没有兄弟。”

“没有姐妹。”

“堂兄弟也没。”

我没等他们吵闹完,便和带头起哄的几个孩子打了起来。


那晚叔父比平日早了一个时辰到家,一回家便把我捉去了厅堂。他手上拿着小竹条,示意我把手伸出来。我忍住委屈把手伸给他看:左掌肿了右掌被咬伤。叔父于是收起了竹条,改用小板子给我屁股加了几下,只是名义上惩戒下手并不重。可我还是伤心地哭起来,把前因后果和所有委屈都倾诉给他听。

叔父一边给我的手抹药一边安慰我,他说这些家人我全都有,一个也不缺。我擦着鼻涕反驳他,毕竟那些亲人于我而言是毫无印象。那晚叔父承诺我,他会多给我讲家里的故事,那些关于我父母兄弟们的所有故事。

临睡前叔父特意跑到我的卧室是门前,踌躇了一下,终是忍不住,轻声问:

“小子……你,打赢了吗?”

“哼!”

我还是有点生挨板子的气。


(五)

以前逢年过节,便是我和叔父两个人阖家团聚的冷清日子。

自从那次打架事件后,叔父开始有意无意向我讲述老周家的故事,与其说是讲述不如说是强行灌输,不管我想不想听,都无法阻止他忘情的叙述长篇累牍的家庭琐事。尤其是到了节庆日,冷清的宴会厅成了他的单口相声舞台,台下正式观众只我一人。

叔父的口才还是挺好的,虽然讲的那些全部是水月镜花,我还是能边啃大猪蹄子边乐呵呵地幻想:门口停百辆马车,庭院里千盏花灯,昼夜不停的音乐和畅谈声,一二三四五六七叔伯兄弟和数不清的小朋友……越想越羡慕,越想越难受。我向叔父抗议:这些讲得再生动也没用,反正我从来没见过,以后也见不到。

在新居安定下来之后,叔父的客人和朋友们渐渐多起来。第二年的某次节日,竟也出现了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热闹场面。我和在宴会上新认识的朋友们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嬉闹,叔父突然跑来打断了我。我起初担心他嫌我玩得太疯,新袍子的裙摆已经镶了层泥边。不过当我看到叔父自己新袍子上斑驳的酒渍时,便理直气壮的安心起来:

“干什么!”我迫不及待的想摆脱他,参与下一轮游戏。

“你看现在的庭院,是不是和我说的有几分相似?没骗你吧!”

我觉得叔父的语气里有听上去有几分得瑟,按照我和他的相处之道,接下来必定是要拆台。


“不一样!一二三四五六七叔伯没有,姓周的就我俩而已!”我当时觉得自己真是机灵鬼,这下既能摆脱他也能搪塞他。

不料叔父转身拉来了一陌生人,按着我的脑袋让我给这位周泰兄问好。可能是光线的问题,再加上幼平乍眼看上去人高马大不苟言笑,我乖巧的打了声招呼后恹恹地溜走了。

其实我那时很开心,叔父真的把我和他一起生活的宅子,变得像那个遥不可及的故事一样,充满烟火气。


(六)

叔父的脾气可能并没有外界以为的那样好,尤其是在教育我的时候。向我传道授业时失去耐心是常有的事。我和叔父年纪差的不过十几岁,那些教与我的家学,他也不过是几年前才学完,和老先生们比,叔父更像是个学长。

然而这位“学长”似乎对同学的能力存在误会。在我背书的时候,叔父试图用他自己的进度给我做要求。他先回忆自己当年花了多久,再用一样的时间要求我。至今我都对叔父阅读的速度和记忆力大为赞叹,当时年纪尚小的我是万万赶不上叔父的进度,即使拼尽了全力也做不到。然而起初叔父并不理解我,他总误认为是我过于淘气,没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叔父一次又一次地耐着性子督促我,可我一直都没能让他满意。

大概发了好几次脾气后,叔父渐渐接受:不是每个孩子都和他一样,自己亲生的侄儿也不行。

这么想来堂弟生前回忆叔父时,说他觉得自己父亲脾气温和,在教育上颇有耐心,恐怕全是因为我的“功劳”。

看来我被堂弟占去了便宜,可惜如今已没办法去向堂弟索要回报。


(七)

我的成年之礼和婚姻大事都是由叔父操办的。尤其婚姻之事花费了叔父不少心血,从和我谈心到了解新妇,联系亲戚和拜访岳父母,都是叔父一人在主持安排。我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少年不知愁式的烦恼,不仅没能帮上忙还添了不少麻烦。

由于我和叔父的年纪差够不上父子,叔父和我岳父母相比,年轻不止十岁。因为我的婚姻,叔父硬着头皮和几乎是年长了他一辈的人做了亲家。他那时还和我抱怨和岳父母相处时各种不自在。想来也是有趣,那个在工作上地位超然雷厉风行的叔父,生活中也会有扭捏的时候。

我记得昏礼前几天自己特别焦虑,尤其是到了夜晚胡思乱想的时候,总为即将发生的那些未知变化不安。于我而言只能去从小到大的最可靠,也是唯一的倾诉对象兼人生导师的叔父那寻找安慰。然而叔父白天是不可能看得到人影,小时候叔父还会抽时间留意陪伴我,随着年纪的长大,我们相伴的时间越来越少。

那天晚饭的时候我厚着脸皮问他:

“你晚上还要忙吗?”

叔父大口嚼着米饭点头。

“那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很多话想和你说?”

叔父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忧”思,心不在焉应付:“你和我睡你叔母怎么办?”

“叔母不在就对了啊,男人之间的对话!”

叔父被逗乐了。

昏礼前的那几日晚上他一直坚持陪我夜谈到深夜。

有趣的是,先前不淡定的人是我,然而到了昏礼那天,不淡定的人却换成了叔父。

在礼服的选择上,我想要江东最受欢迎的新款式。可叔父态度坚决,固执地要求我换一款看上去有些老气的样式。那时我不想和他冲突,即使不乐意也还是妥协了。在我换上礼服出来和他见面时,他却突然有些绷不住,那可是我记忆里从未有过的情况。当时我只以为叔父和我前些天一样,是对生活的变化一时没适应。于是我傻气又自信地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是自己娶新妇不是嫁出去,希望他不要胡思乱想保持镇定。

后来我有机会回到老家,才意识到自己当年的礼服是江淮地区曾经流行的样式。想来当时的叔父是在我的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那位我和叔父之间最心照不宣,也最为思念的人。


(八)

小时候我和叔父时常起的冲突,但总是很容易就能得到解决:叔父单方面修理我一顿完事。

长大之后和叔父的冲突少了,可一旦发生难以收场。

那时我虽然在军队中任职,可从没有接近过战场,没有亲身执行军事任务的机会。而我的同龄伙伴或多或少都已经有勇敢又刺激的行军经历。我的心思按耐不住,找到叔父希望他批准我参与一次实战。

“不行!”

“为什么?”

“就是不行!”

叔父从来都是一个讲道理的人,那是我第一次遇到他没有任何理由的拒绝我。

“你从小教育我遇事冷静讲道理,你的道理是什么,我怎么不行?”

“反正……你……就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太小了!”

“我都行了冠礼,字还是你取的!怎么就太小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不够聪明!”

“和你比不了,可我记性比小张好得多,也比他高大!他行凭什么我不行!”

“你……别问了!反正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那时候我俩的争吵讲不出什么道理,互相比着嗓门大小。叔母跑过来“呵斥”我们吵到孩子休息,顺便给我们送来了清爽去火的点心。

我和叔父彼此冷静下来。

“这样吧,你说你长大了足够强壮,和我扳手劲,赢了的话……再谈。”

虽然叔父最后还是很不讲道理,但我确实输的心服口服。看到他的身手,那时我觉得自己的从军行在十年内基本无望。

那天还恰逢是叔父即将随军出远门,夜里他跑来找我,手上还带着一个木匣子。叔父打开木匣,我看到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是条鞭子。

叔父拉住想跑路的我,讲起了这条鞭子的故事。原来这条鞭子的上一个主人是伯公周尚,叔父在丹阳被伯公揍的那次,挨的正是这条鞭子。在丹阳伯公家,叔父同时收获了两个“惩罚”:这条鞭子和我。叔父笑着讥讽说那顿鞭子是短期惩罚,从此负责抚养我是长期惩罚。我不甘示弱反呛:

“你得感谢我,要不是考虑到你要养我,伯公可能会下手更狠,你的腿在丹阳没被打折,靠的是我呀!”

叔父没有接话,亲手把鞭子整理好塞回木匣,神色严肃看着我并把匣子交到了我手上。

“孩子们交给你了。”


(九)

堂妹的出生,对于已经很久没有周姓女孩常住的我们家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叔父从荆州回家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家宴的主角会是新到来的小妹。不幸的是,我那个当时正在学语的小子夺走了众人的目光。

在家人们都安静地听叔父讲老周家故事的时候,小毛孩突然大声对叔父叫:

“阿公!”

叔父愣住了……

我想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信手拈来的老周家的故事讲不下去了。于是那天的家宴,叔父和我们聊起了新周家的故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最后,

以上说了这么多关于叔父的事情,全因为这一次我终于也要做叔父了。

在前往庐陵接侄子的船上,我辗转反侧地想以后和侄子们该怎么相处,眼里浮现的却都是自己叔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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